首页 期刊 2016年03月号(总第58期) 末世论张力下的教会牧养

末世论张力下的教会牧养

文/瓦器

 

引言:末世论与教会

 

末世论是圣经有关世界末了的教义,因此,它也是创世之前神永恒的计划与旨意。[1]那位创始成终的神,将永世的计划藉着创造与护理在受造界中展开,又透过他救赎的作为在教会的身上完成[2],从而将受造界带进到他荣耀的同在中。[3]正因为如此,世界的历史与教会的发展都是在末世论的驱动下展开的。创世记以“起初神创造天地”开始,启示录以“新天新地”的降临作为结束。若我们仔细比较创世记1-2章与启示录21-22章中的内容,不难看到其中有很多重要的词汇与图像有相同的地方。从“天地”到“新天新地”的图景为圣经所启示的救赎历史的进程设定了时间与空间的坐标。从伊甸园与天地的关系到新耶路撒冷与新天新地的重叠将世界历史的焦点放在了教会的身上。这样,世界历史只有通过神在教会身上所展开的救赎历史才能被定义、被理解。因此,教会从亚当夏娃开始就是具有末世论指向的。

 

在旧约中,先知们预言了“耶和华的日子”。这日子被视为是拯救与审判的大日。在大卫-所罗门王国的鼎盛时期,诗篇的作者们刚刚经历了神将他们从士师时代“以色列中没有王,各人任意而行”(士21:25)的光景中拯救出来,他们预言一个万国都来敬拜耶和华的日子。当以色列人被引诱随从别神、违背律法乃至因此亡国被掳的时候,先知们所预言的耶和华的日子是以五经叙事为蓝本来期待一个更大的、第二次出埃及事件,一个更宏伟的圣殿的建造和律法的彻底恢复,以及由此而来的万国来朝和新天新地的到来的日子。这样,耶和华的日子所说的拯救与审判的事件都聚焦在大卫的子孙——弥赛亚的身上。而这也成为旧约的百姓对末日的盼望。

 

因此,当神的儿子道成肉身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宣告:“日期满了,神的国近了”(可1:15)。在路加福音4:17-21,耶稣引用以赛亚的预言来说明他将禧年带来了。末世由此开启。新约圣经是由基督的第一次来临开始,由对基督再来的盼望作结束的。整个新约也是末世论的,在基督的已临-未临的架构中展开。这样,在基督再来之前的新约教会,也必然是在这一末世论的张力中发展的。因此,当我们讨论末世论的架构时,我们要问的是:基督的已临与未临这两者关系如何,这样的关系又对教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我们将引用霍志恒(Geerhardus Vos)的观点,来看这两者的关系构成了一种怎样的健康的张力、因此也是非常有动力的结构?我们也将引用巴文克(Herman Barvinck)的观点来看,在这一张力结构之下的教会,为何必须是受苦-荣耀的教会、以十字架为中心的教会?最后我们会谈基于末世论的教会牧养的四个问题。

 

一、已临——未临的末世论结构为教会提供了一个极具动力的状态

 

基督已临-未临的末世论结构,首先要处理的是这个末世论所带来的两个层面的问题:一个是时间的先后问题,一个是两个世界的重叠问题。时间的先后强调的是基督的再来,世界的终了。世界的重叠强调的是基督的已临,基督徒处在今世与永世的重叠之中。前者的盼望与安慰指向将来,后者的盼望与安慰指向天上。所以保罗如此说:“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我们这至暂至轻的苦楚,要为我们成就极重无比永远的荣耀。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远的。”(林后4:16-18)保罗在这里既提到外体与内心的反差,也提到暂时与永远的反差。这两种层面的反差也正是反映了末世论的两个层面,一个是与时间的先后有关的,一个是与世界的重叠有关的。对于保罗来说,已临的基督使得他虽在外体的毁坏之中,但却已经得着内心一天新似一天的恩典。但他也同时非常自然地提到身处“暂时”之中,对将来“永世”的盼望。对于保罗来说,这两者的合一是非常自然的。

 

对此,霍志恒将它区分为“现存”与“要来”,以及“伴随着这种老一点架构延续的,我们还可以观察到有一种新架构的出现,涉及到两个世界或状态的并存。就概念本身而言,这条并存的原则并不能应用在时代的概念上,因为两个时间段是相互排斥的。只要一个时代还在持续,就没有别的时代可以重叠上来。”这是霍志恒从时间上对现在和将来的解释,但是他接着对世界的重叠做出了说明:“对世界或状态来说就不一样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一者的存在并不排斥另一者同时的存在……弥赛亚离开地上到了上面的世界,并永久地坐在了那里,所以信徒的重心就从下面转移到了上面的范畴……人们有时断言,这种‘从直线角度的异象朝上弯向天上世界’的转折,代表末世论兴趣的削弱。[4]没有比这更远离事实的了。事实上,‘基督徒状态的中心和力量扎根在天上’这一整套表述,并非放弃了信徒来世的特质,反而是对它最强烈和最实际的肯定。正因为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发轫期的实现,它就把末世的特征写在了脸上。因为它里面没有撤回,反而重新肯定了绝对的终极盼望……它标志的是这样一种心态:因为得到了丰富的初步满足,所以就有了尖锐,甚至有点痛苦的饥饿感。初步的享受反而吊起了对丰盛大餐的胃口。在这一点上会产生误解的原因是,混淆了末世论的双边性与对宇宙的哲学二分,后者把宇宙分为高和低的两个范畴。虽然后面这种宇宙性的划分是所讨论之观念的前提,但它们却并非等同。基督徒所等候居住的‘天上’,并非宇宙性的‘天上’,而是完全救赎性的‘天上’,是神在救赎层面经过漫长时代的工作以后,所逐渐建造和丰富的‘天上’。正因为如此,它不仅使信徒变得美好,而且继续引导他们走向最终成全。天堂可以说把时间和历史接收进了自己里面,正如时间把不变和永恒接受进了自己里面一样。这就是基督重回天上的内在意义了;他由此把他地上阶段的工作在历史和时间中的所有成果,都带了上去,现在在那里以公正的关切引导他教会天地两条线的发展。此外,基督的灵也把基督徒双重生命过程的这两个层面结合在一起,因为圣灵在这里的所有工作和他在当前状态中的所有显现,不过就是最终完全拥有属天状态的头款和初熟的果子。这就是他最基本的意义,是圣灵做出所有工作的出发焦点,而这些工作相应的又在那一点上汇聚。”[5]霍志恒在这里对末世论结构的解释中向我们展示了教会所具有的一个非常有动力的状态。

 

传统上,我们对末世的盼望,强调的是基督的再来,并且因着对基督再来的盼望,使得我们轻看今世,迫切地为即将到来的永世预备自己。可是我们能明显地看到现今的教会对基督再来这一信息传讲得少得多。实际的情形是,大家对于基督很快要再来这一教训并没有期待,因此缺少了末世中的紧迫感。我们更倾向于在基督不会很快来临的状况之下来考虑各种问题,因为经过了两千多年,基督也还没有来。这样,“很快”再来,变成了只是一种教义的正确性,而在教会中缺乏实际的体验和感受。可是,在霍志恒的这段论述中,已临的末世论为对基督再临的盼望提供了动力。在已临的末世中,基督徒所经历的“地上”与“天上”的重叠,使得基督徒现在就能初尝那将要来的丰盛,因而对那将要来的完全的丰盛充满了盼望。这为身在两个重叠的世界中的基督徒提供了追求基督再临所带来的最终完全成全的末世提供了动力。换句话说,基督已临所带来的安慰并没有削弱对基督再临的盼望,反而增强了对基督再临的盼望。这是从积极的吸引的角度来说的。

 

另一方面,基督徒对今世与永世的冲突和对立的体验,既存在于地上与天上之间的关系中,也存在于现在与将来的关系中。“今世”是可朽坏的、被咒诅的、罪恶的世代,“永世”是不朽坏的、圣洁的、荣耀的世代。我们对基督再临的末世没有强烈的期盼,反映的是我们对今世与永世的冲突和对立没有感觉。这种状况下的教会必然是世俗化的教会。而基督的临在则让我们此时就能体会到今世与永世的冲突。他打开基督徒的眼睛,揭示我们的罪恶、软弱和悲惨的光景,并且吸引我们不断地来到施恩的宝座前,仰望他的怜悯。并且唯有凭着信心,我们才能在他的爱中面对今世极重的劳苦。这样,我们对末世基督再临的盼望,就在此刻因着基督的临在被唤醒了;而在被唤醒之后,我们也越来越清楚地看见原来我们置身的世界是如此令人绝望,于是我们就更加对将来完全的安息产生盼望。基督已临带来安慰同时也唤醒对于今世之罪恶与败坏的觉醒,因此它不但不可能削弱对再临的盼望,反而加深了对最终完全成全的末世的盼望。我们看到这样一个末世论的结构为教会的存在提供了一个健康的张力,也成为教会发展的动力。

 

二、受苦与荣耀的末世论要求一个背十字架的教会

 

在基督已临-未临的末世论结构里,贯穿基督已临与再临的状态是什么呢?有什么样的特质将这两者联系起来,以至于它成为教会的特质呢?关于基督已临与再临的关系,巴文克这样论述:“圣父交托给基督的工作只有一件,但这一工作却延伸到了所有的时代,包含着人类全部的历史。这一工作始于永世,经过各个时代,也要终于永世。基督道成肉身在世生活的短暂时间,不过是整个世代中一小部分,而在这整个世代中,他都被圣父膏立为主与君王。他在升天之后,又藉着自己的道与圣灵,把自己在世上受苦与代死所达成的一切,应用在教会中,并要在他第二次降临时,使教会得以完全。的确,他升上高天,为的就是要与那属他的人更亲近,不断亲密地与他们相交。基督第一次与第二次降临之间的这段时间,其实就是基督持续不断临到这世界的阶段。”[6]。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基督的第一次来临与第二次来临在基督里被视为是一致的。也是在这个意义上,因为教会与基督的联合,使得教会也经历基督第一次来临到第二次来临的意义。

 

那么,这两次来临的区别与关系是怎样的呢?在肯定基督两次来临的一致性的同时,巴文克也强调主基督的这两次降临存在着巨大差别。“第一次降临时,基督在软弱的肉身中显现,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为那属他的百姓受苦,且死在十字架上;而第二次降临时,基督则要以君王的身份显现,在大有能力与荣耀中向众人彰显自己,他要出来胜了又胜……第一次降临时,基督奠定了天国的根基;第二次降临时,他要成就那神的国度。第一次降临,是他中保工作的开始;第二次降临,则是他中保工作的结束。”[7]按照巴文克的这一论述,基督的已临与再临的关系是基督的受苦与荣耀之间的关系,而基督从受苦到荣耀的标志是以十字架为标志的。因此,我们既不能将基督的受苦与荣耀割裂,也不能将两者混淆。基督已临与再临的这样的关系,也界定了教会在已临-未临的末世论张力之中的特征。这样,在这一末世论张力之下的教会也是从受苦到荣耀的教会,因为教会是与基督联合的。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教会的受苦与荣耀都是被赐予的,且是在她所处的这一末世论的状态下被赐予的。教会蒙召就是与基督一同受苦,与基督一同得荣耀。正如加尔文所说:“神预定他一切的儿女效法基督的样式(罗8:29)。所以,在受苦和艰难的处境之中,虽然我们常将之视为逆境和有害的,我们仍能因此获得极大的安慰。神使我们与基督的苦难有份,好让我们如基督经过各样的苦难才进到天堂的荣耀中一样,经过许多的患难,至终进入同样的荣耀(徒14:22)。保罗在别处也告诉我们:当我们与基督一同受苦时,我们能体会他复活的大能,且当我们在死亡中效法基督时,神借此训练我们与基督荣耀的复活有份(腓3:10-11)。当我们想到我们越受患难,就越肯定我们与基督彼此的交通时,我们十字架一切的苦痛就大大地减轻!因若我们与基督有交通,就连苦难本身都不但要成为祝福,也会大大帮助我们成圣。”[8]

 

这样看来,当我们思考中国家庭教会的处境与十字架道路的关系时,我们要说这不仅仅与她所处的环境与时代有关,而更是与基督徒顺服基督的整体结构有关。因此,当我们在一个相对平安稳妥的环境之中、对于受苦与十字架道路有一种陌生感时,我们就知道那正是教会出了问题。如果我们对于教会受苦-荣耀的模式只是局限于她所遭遇的某一个具体的问题,归咎于某个具体的时代或政权,却不了解教会的这一末世性特征,也不了解神做工的方式,那么,这正是教会的危机所在,这也会成为教会最容易被掳的时候。因为在这种误解之中,教会是无法正确理解自己要背的十字架究竟有怎样的意义,由此可能带来的结果是我们将受苦视为是为争取现今的权利而付出的代价,却忽略了十字架的本质乃是完全否定自己,也完全否定这个世界[9],完全拥抱基督的义,也完全拥抱基督里的应许与安慰。

 

如伽芬所说:“(信徒)受苦是参与到他救主的生命和大能之中。如果我们把这种参与,只看成是对某个具体艰难和苦难时刻的补偿和转移视线,那就是极大的误解。他们的参与是相交,是在其中他的能力显为完全的相交,并非伴随甚或胜过他们的软弱,而是在他们的软弱中(林后12:9-10)。他无限的能力正透过他们彻底、极端的软弱彰显出来。这就是为什么在新约中,两件与基督徒受苦常常联系在一起的事情,是安慰和喜乐。(如林后1:3-7,7:4;腓2:17-18;西1:24;帖前1:6;雅1:2;彼前4:13)。”[10]这样,在已临-未临的末世论之下的教会,其复活、荣耀的大能正是在她的受苦中彰显。并且,此受苦的意义也在于有份于基督的受苦,而非普遍意义上的受苦。因此,我们只有在这个意义上去分辨教会所受的苦难,我们才能忠心地走在基督命令我们所走的十字架的道路上。

 

三、基于末世论张力的教会牧养

 

当我们看到基督已临-未临的末世论结构为教会提供了强有力的动力时,我们也看到在这一末世论之下教会的特征是:在与基督联合中,教会是与基督一同受苦一同得荣耀的。基督复活的大能如今是在基督徒有份于基督的受苦中彰显出来的。这就是宗教改革以来基督教会所坚持的十字架神学。基于教会的这一末世性特征,我们看到它对教会的牧养会有下面几方面的影响。

 

  1. 末世性的应许应是教会的目标性动力

 

在旧约,迦南地这块流奶与蜜之地是神赐给以色列人的应许之地。旷野中的百姓对这块应许之地的态度区分了他们是信还是不信。迦南地是对天堂(新天新地)的预表。但对天堂的信与不信并非仅仅是指是否相信它的存在,也非仅仅是他想不想上天堂,而是这是否成为他今生的盼望和驱动力。事实上,教会现在普遍的情形正是对天堂作为我们的应许之地存在着极大的漠视。相比天堂的应许,我们更热衷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改变。虽然这也有益,但却非圣经清楚的应许,而如果它们夺去甚或取代了我们对天堂的热切渴慕与追求,那么它甚至是有害的。这是马丁·路德在改教时就为此竭力争辩的,那就是十字架神学与荣耀神学之争。这一议题并未随着宗教改革的过去而过去,它一直以各种方式广泛地出现在教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举一个常见的例子,我们当如何为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祷告?我们是祈求神迹的发生以见证神的大能呢?还是我们以永世的应许和末世的盼望来预备一个人见主的面呢?教会牧者收到的代祷事项以及各种探访的事情中,这一类问题的比重通常是极高的。我们若未将末世性的应许栽植于信徒的心中成为热切的盼望与渴慕,那么我们只能将神的应许变为一种工具来满足信徒在今生的各样需要,这样的牧会必然充满了各样的挫败感,并且难以看见神大能的运行。这末世性的应许既指向对基督再临的盼望,也能引人此刻来到在天上的施恩座前得着安慰和怜恤,好叫我们以神的国在地上的拓展为念,直等到主来。

 

  1. 讲道事奉的末世性特征

 

在这已临-未临的末世论之中,基督的临在是道和圣灵的临在。因此,讲道的事奉正是基督如今在我们中间所做的最重要的工作。忠心的讲道必然要求揭发我们的罪恶和悲惨的状况,使我们认识基督,并且更新我们的意志,使我们接受神在福音里神所赐给我们的耶稣基督(见《威斯敏斯特小要理问答》第三十一问有关圣灵有效恩召的工作)。对此,巴刻这样评估钟马田的讲道:“他惯用的方法就像以赛亚那样:先概述人的自命不凡——在道德、宗教、文化上想象出来的伟大与充足——他就揭穿它们,使人威信扫地,暴露他的软弱、无用与罪,目的是要高举神为独一的救主。钟马田讲章的要旨始终是指出人的渺小与神的伟大。”[11]这样的讲道将使人无法在今世的生活安逸无忧,听众必须凭着信心仰望永世的应许。讲道人给人带来安慰与盼望也不是解决他们在“今世”中的一切愁苦,而是在那位“持续不断地临在”的基督身上找到唯一的盼望。否则,基督和神的救赎就会成为我们的工具,而非我们的目标。

 

  1. 把握信徒生命中从今世到永世的转机

 

教会牧养中经常遭遇的问题就是信徒在今世所遭遇的各种生老病死的问题。在道德与伦理加剧败坏的趋势下,罪给人带来的生命的破碎与伤痛,越来越明显。但这也正是发生在信徒生命中的转机。我们所遭遇的每一个痛苦、每一个艰难,都是我们的生命从今世转向永世的机会。尤其对于那些生命长久没有什么变化的基督徒来说更是如此。我们把握这个机会的方式,乃是将神的道更加有针对性地应用在这个人的个人处境中,使他觉悟自己的罪与愁苦,并且在生与死之中实在地得着和经历那唯一的安慰(见《海德堡教理问答》第一问)。那虚假的平安就是将信徒的问题与困扰只放在今世的范畴来解决,而受苦正是显明这虚假的盼望的好机会,它帮助我们在基督已临的安慰中预备自己迎见那位再临的基督。

 

  1. 基督徒置身于已临未临的张力之中必须投身于神国度的拓展之中

 

基督徒在基督已临之中所得到的安慰,以及由此所得到的爱的体验,必然促使他顺服基督,以爱来回应基督的爱,这爱会驱使着他投身于神国度的拓展之中,并期待着基督再临所带来的爱的最终成全的那一天。在这一阶段之中,基督同在的应许是随着他大使命的呼召赐下的(太28:19-20)。基督徒在对基督临在有了个人性体验之后,必须委身到神国度的拓展之中,他才能持续不断且越来越强烈地经历到基督的临在,直到世界的末了。他个人性地经历基督的爱,在此世只有在教会这个末世性群体的爱的关系中才能得着完全。基督徒因着爱在追随基督受苦的脚步中,才会在受苦的教会之中听到基督的呼召;当他在受苦的教会中以奉献来回应基督的爱时,一个在基督里彼此相爱的末世性群体就在成长。这一成长并非只是在教会内部发生作用,而是会同时在罪恶和愁苦的世界中显明,从而吸引人从黑暗里来就光。这样,基督徒个人的成圣、教会在爱中的彼此联络、福音的广传,都在基督已临-未临的末世论状态中被连为一体。

 

 

[1] 小理查德·伽芬的解释是:根据传统的理解,末世论是教义(系统)神学的一个分题,限于基督再来及相关话题,也包括人死后到基督再来之间的居间之境。在较新的共识中,末世论的概念被扩展,涵盖了基督在地上的后半部工作,其开始的时间被新约称为“时候满足”(加4:4)、日期满足(弗1:10)、这末世(来1:2,9:26)。对末世论的新理解还牵涉到在目前基督徒的身份和经验中(因此也是在目前的教会生活或使命中)已经实现了的、根本的和决定性的要素。见小理查德•伽芬(Richard B. Gaffin, Jr.):“十字架的功用——末世论和基督徒受苦”,《教会》,2011年5月第3期,总第29期,第30页。

[2] “教会是他的身体,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弗1:23)因此,神在万有中所赐下的丰盛都赐给了教会。神计划的中心与末了都是落实在教会的身上。在这个意义上,教会就是末世性的存在。

[3] “受造之物切望等候神的众子显出来。”(罗8:19)在这里我们看到末世论中有关此世与末世之间的连续性与不连续性的争论直接影响到教会与世界的关系。这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但这的确会影响到基督徒在已临-未临的末世论中的生活态度。

[4] 霍志恒在这里所回应的质疑,事实上主要将末世论的层面关注在时间的维度,而缺乏对于两个世界重叠的理解。但世界的重叠与时间的维度必须同时考虑,才能形成一个完整的末世论的架构。霍志恒在这里论述的恰恰是这两者之间的健康的张力及其本质一致的关系。

[5] Geerhardus Vos, The Pauline Eschatology, New Jersey: P&R Publishing, 1979, pp.37-41. (本段引自赵刚的译文。)

[6] 赫尔曼·巴文克:《我们合理的信仰》,海口:南方出版社,2011年,第 430-431页。

[7] 同上 ,第429-430页。

[8] 约翰·加尔文:《基督教要义(中册)》,上海:三联出版社,2009 年,第694-695页。

[9] 与神相敌对的世界,而非物质意义上的世界,即以弗所书2:1-3所说的“今世的风俗”。

[10] 小理查德·伽芬(Richard B. Gaffin, Jr.):“十字架的功用——末世论和基督徒受苦”,《教会》,2011年5月第3期,总第29期,第37页。

[11] Clyde E.Fant, Jr., and William M. Pinson, Jr., 20 Centuries of Great Preaching, Vol.11 Maier to Sangster, Waco, TX: Word Books, 1971, p.270.(引自麦种传道会2016年2月23日微信公众号:《钟马田的讲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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