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期刊 2008年05月号(总第11期) 在治疗的时代重寻上帝

在治疗的时代重寻上帝

文/G.S.绍格瑞   译/诚之

 

 

想得到当代文化的粗略印象,只要到附近卖场的书店逛逛就得了。当然,会有一些标准书籍:古典平装书、神秘小说、人物自传、字典、名著解读,甚至还有圣经。既然经理人的脑子里塞满了消费者当季想看的书的概念,它就很适合作为我们(西方)文化中,集体心智的一个展示台。你一定会注意到,这些书店中充斥着“心理学/自我帮助”一类的书籍。扫描一下这些书籍的标题,就可以看到市场在销售的是什么:

 

  • 平安、爱与医治——身心交流、自我医治:探索之路
  • 饶恕与遗忘:我们不配得的伤痛的医治
  • 医治束缚你的羞耻感
  • 说谎的人:人类医治邪恶的盼望

 

如果说,基督教书店是我们次文化的一面镜子,且让我们浏览那些相当于自我帮助的书名,看看基督徒想听些什么:

 

  • 情绪伤害的医治
  • 改变带来的医治:我们不配得的伤痛的医治
  • 透过医治的祷告,基督徒的心灵康复
  • 信心与伤痛——医治的信心

 

诸如此类;这些书都是由福音派作者所写,基督徒出版社出版的。

 

这只是巧合,还是基督徒真的和全世界一样,渴求同一个更高的良善(鉴于没有更好的词来描述,故称为“内在医治”)?深究下去,纯粹巧合的可能性就消失了。不只书的封面看起来类似,它们的内容读起来也雷同。有时候,同样的标题(例如我所列的饶恕与遗忘)在两个书店中都可以找到。如果你很惊讶,在宗教书店的心理学架上可以找到“世俗”的书籍,你可能会更困惑,在大卖场中竟然会发现福音派出版社出版的书籍。

 

如果我们能以书的封面来判断一本书,那么,基督徒显然已经用“医治”替代了所有的修辞,这是个贴切的、保护伞式的词,用来指人可以从上帝那里得到的一切。你可能会猜想,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基督徒医师,一位虚构的、重生的医治者是这样推论的:

 

心理学家把人所经历的情绪功能异常(emotional dysfunction)分为个人的(我们与自己的隔离、异化)和社会的(我们与他人的隔绝)。到这里我们都还能接受。但是,身为一个基督徒,我意识到我们还受到灵性的伤害;而事实上,我们与神的关系,才是关键。这样说是不是会更好:在与自己的关系、社会上与人的关系,进一步从灵性上说与神的关系,我们是有病的。因此,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上帝在这三种关系上医治的恩典。

 

这幅图像错在哪里呢?问题不只是这位医生做出了错误的反应,而是他回答的是一个错误的问题,对这个问题,基督徒本来没有置喙的余地。他浸淫在一个文化中,在这个文化里,精神医学、心理学、宗教和传媒都是“疾病或伤害模式”(disease or trauma model)的拥护者。任何困扰你的东西,都是源于疾病或受到伤害。其基督教化的版本会把上帝描述为一位伟大的治疗师,可以给人一个终极(属灵)层面的医治。正如其它例子,圣经经文总是能被组合起来以“证明”这点。

 

大部分尝试把圣经和内在医治结合起来的书,是专业辅导员所写的,他们对圣经有一定程度的尊敬。我刚好相反,是一个解经者,是对辅导有兴趣的门外汉。既然如此,请容我这样说,用圣经来攻击内在医治极端的错误,然后假设其余的部分是合乎圣经的,这样是不够的。圣经不仅仅是用来把其它系统中的杂质过滤掉而已!在这个信念中,我们提出这样的问题:如果一个基督徒从圣经得出的系统出发,他/她会发现这个“医治”的模式吗?如果不能,我们应该拥抱它成为首选的模式吗?

 

在这个研究中,我会回答三个问题:

 

  • 圣经怎样使用医治的语言?
  • 当代的辅导员怎样使用医治的词语?
  • 圣经的模式对基督徒辅导员来说有什么意义?

 

一、圣经与医治的语言

 

圣经中无数关于医治的章节,大致可分为两大类:首先,“医治”最主要的、字面的意义是人身体健康的复原。其次,“医治”从象征的意思(metaphorical sense)来说,是指在上帝恩典之约(covenant of grace)中一种福乐的整体状态。[1]

 

大多数经文谈到“医治”,都是指身体的康复(physical restoration)。当我们的主医治时,他总是把症状消除,也使原有的损伤得到复原。以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瞎的可以看见,瘸的可以走路,患麻风的得到洁净,聋的可以听见”(太11:5上半;按:本文经文均取自圣经新译本)。当然,属灵的福份总是伴随着主的医治,特别是罪得赦免,但是“医治”的词语并不适用于这些属灵的福份上。[2]

 

耶稣有两次自比为医师。在他事工的早期,他预言拿撒勒人会嘲笑他,“医生,治好你自己吧!”(路4:23)他在十字架上被嘲弄,正应验了预言:“他救了别人……可以救自己吧!”(路23:35)讽刺的是,当他快要死的时候,耶稣的能力似乎无法救自己。在另一个例子中,耶稣反驳那些鄙视他与罪人来往的人,说:“健康的人不需要医生,有病的人才需要。”(路5:31)然后他又加了一句,让意思更清楚:“我来本不是要召义人,而是要召罪人悔改。”(路5:32)耶稣使用医学的象征是为了让人明白,怜悯所到之处是那些有需要的人。这里所说的需要,不是医学上的,而是罪的问题。

 

许多提及身体医治的经文出现在上帝与以色列所立的盟约的处境中。即便是摩西上西乃山之前,主也应许那些违背他律法的人的身体健康:“如果你留意听耶和华你神的声音,行他眼中看为正的事,侧耳听他的诫命,遵守他的一切律例;这样,我决不把加在埃及人身上的一切疾病加在你们身上,因为我是医治你的耶和华。”(出15:26)

 

这些“埃及人身上的疾病”是脓疮和他们所罹患的其它病痛。“医治的耶和华”(Yahweh-Rapha)启示,如果他们能遵守盟约,他自己是消除以色列生理病痛(physiological ailments)的那一位。

 

申命记中的重新立约,生动地表达出健康与顺服的关系有多么密切。耶和华赐恩惠给那些顺服的人,而不是那些堕落的。他会用痨病、热病、炎症、疟疾、干旱、旱风和霉烂来责罚他们。[3]很清楚地,这不是一种由于国家的罪咎所引起的身心症状的发作,而是:“耶和华就必使你和你的后裔遭受奇灾,就是大而长久的灾,毒而长久的病。他必使你惧怕的埃及人的各种疾病都临到你身上,紧紧地缠着你。又把这律法书上没有记载的各样灾病,都降在你身上,直到你被消灭。”(申28:59-61)

 

当以色列民回转归向耶和华,他们就能从被掳之地归回,找到新的丰盛与健康(申30:1-10)

 

正如新约和旧约极具戏剧性的描述,把所有的疾病都归因于罪是荒谬的。但是罪和失去身体活力的关联,在律法书[4]和诗篇[5]中的确隐约可见。偏离了盟约,上帝就会用疾病来撼动你回到现实。因此,大卫的抱怨最好的解释就是病痛的责罚:“耶和华啊!求你不要在忿怒中责备我,也不要在烈怒中管教我。因为你的箭射入我身,你的手压住我。因你的忿怒,我体无完肤;因我的罪恶,我的骨头都不安妥。”(诗38:1-3)

 

“医治”的其它用法是有关享受赐福的方方面面,不只是身体健康。这些美事是那些在约中与神和好的人所得到的。先知和诗人都说耶和华会施行约中所警告的刑罚;那时,当国家悔改了,赐福就会恢复。赐福会取代各种的不幸──农业的、社会的、属灵的、身体的──“耶和华包扎他子民的伤口,医治他们伤痕的日子”(赛30:26上半 [6] )。同样的象征在很多新约经文也重新浮现。在彼得前书2:24,使徒改述了以赛亚书53章,把约中的祝福延伸到外邦人身上:“他在木头上亲身担当了我们的罪,使我们既然不活在罪中,就可以为义而活。因他受的鞭伤,你们就得了医治。”[7]这个象征是代表罪得赦免以及除去罪的咒诅。

 

为什么“医治”是与神和好很适切的象征?原因很明显──既然身体的活力是复苏的结果,那么除去咒诅,得着全面的福份,用“医治”来表示,就是很合理的了。

 

我们可以用四点观察来总结圣经的资料:首先,当“医治”这个词用在耶稣和使徒的事工时,它们一律是指身体健康的恢复,没有一个地方是指“情感伤痛”或“情绪困扰”得到医治。其次,身体的病痛可能是因为上帝对犯罪的责罚。上帝能医治这类的病痛。苦难和罪咎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极度痛苦都可以得到解除。这种比较广义的解除,也称为“医治”,这是从一个自然的角度来说的。第三,有时候,从罪和不信中归信后所得的各种福份,也被称为“医治”。“医治”在这个广义的象征意义上,是上帝将他责罚的手从这个悔改的人身上挪走,并使信徒走在信心和顺服的道路上。罪的行为也象征性地得到医治(太9;何13:4)。有信心的人会得着与神和好以及其它应许的福份。

 

虽然要证明一个负面的陈述很困难,不过我们仍可以提出第四点。“医治”作为缓解内在的伤痛(inner pain)──当这个伤痛不是因为上帝对罪的责罚──不是圣经作者所用的辞汇。同样地,在圣经中也没有地方提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得到“医治”。这些象征的延伸用法在流行语言中是合法的,这我们很可以理解,但是用经文来证明就是误用了。“医治”用来作为下面的一些客观事实的用法,必须很清楚地被理解为象征的用法:因为罪而被疏远的关系得到和解(“医治”);内在伤痛的感觉得到解除(“医治”)。但是与别人关系不和以及受苦的经验,都不是疾病的过程或创伤的伤口(traumatic wound)。

 

二、辅导与医治语言

 

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第二点。“医治”怎样用在辅导的背景里呢?辅导员和被辅导者是怎样说到内在痛苦(inner misery)、习惯性的坏行为、或破碎且具破坏性的关系的呢?很清楚地,我们最常采用的模式是把内在的经验,外在的行为表现,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疏离视为“病态(sick)、伤痛(hurt)、受伤(traumatized)、生病(diseased)、或功能异常(dysfunctional)以及需要医治(in need of healing)”。情感遭到损伤,心灵受到伤害。酒鬼、赌徒、有毒瘾的、爱生气的、沉迷于黄色图片的人,他们是有病的。婚姻、家庭、友谊和教会失去了功能。人们看待人生中的情感、行为和社交的方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括来说,道德语言已经被医学语言所取代。这个新治疗文化来自哪里呢?问题很复杂,不过,如果看看两个很有影响力的“疾病”模式,也许能帮助我们明白。我会先检视匿名者戒酒协会(Alcoholics Anonymous)的构想,然后检视当代的内在医治运动。

 

1930年代,被视为匿名者戒酒协会思想创始者之一的威廉‧斯克沃斯(William D. Silkworth)提出这个新兴运动的酗酒症医学模式。有一些人在生理/心理上无法处理即使是有节制的饮酒。“酗酒者”(alcoholic)有一种心理和身体的疾病──心理上对酒着迷,而当他喝第一口酒时,身体又无法不对酒精产生一个严重的反应,因而引发后续的强迫性的饮酒。酗酒者在三个层面会表现这个疾病:灵性上,因为自我中心,他们与造物主疏离了;情感上,他们与人类社会的关系被切断了;身体上,他们遭到脑部损伤,健康恶化。传统的匿名者戒酒协会的教导是,酗酒者也许是失去了控制,但是他在上帝面前仍然要负责,并且有责任去追求康复。虽然他无法医治这个酗酒症,但是他能恢复到一个“健康”(wellness)的状况,借着降服在一个更高的能力下,一天胜过一天。[8]

 

那么,哪些人是有病的呢?匿名者戒酒协会最先宣导的,是有一小群的人患有这个酗酒的疾病,而使他们藐视上帝。这个病不是太普遍,和神学家所说的“堕落”也不是同义词。

 

但今天匿名者戒酒协会的这个疾病模式已被通俗化,而且与用医学方法医治整体精神和情绪搀杂在一起。结果是什么呢?“病态/疾病”被挪用到所有想象得到的人生问题上,而受苦的人不再需要对他们的行动负责:因此一个世代兴起了,他们哀号着说他们不是有罪,只是有病。(黑体为编者所加)这些时髦的疾病模式版本在内在医治中达到高潮:

 

  • 许多人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与其它人生经验中受到伤害;他们曾经被人拒绝或虐待,因此不自其然地成了“功能异常”(原本是个医学术语!);
  • 他们与上帝和其他人疏远了,害怕受到伤害,因此无法爱人,也无法被爱;
  • 上帝盼望将内在医治赐给所有的人;这可以是指与痛苦的记忆格斗,但会带来一个更新的自我价值与信心。

 

就拿最近的基督徒文学来看,有一个修正主义式的福音出自基斯‧米勒(Keith Miller)之笔。他把整个人类的困境称为“罪-病”(sin-disease),虽然他承认“把罪称为‘病’会使一些人感到困惑”。[9]但他为他的语言辩解:“圣经神学家早就知道”罪像病一样。可惜他没有提到这些神学家的名字。米勒自己对这个概念做出一个天然的结论:如果罪基本上是个病,那么我们从上帝那里真正需要的就是医治。这个“疾病”模式是从匿名者戒酒协会的“少数人有病”这个概念,滚雪球似的,变成内在医治所说的“很多人有病”,然后到米勒的说法:“真的,我们不都是有病的吗?”

 

三、对基督徒辅导员的提示

 

如果我们把医治的先知和圣经的先知摆在一起,我们会发现什么呢?一些准则催逼我们指出一些使用“医治”模式所带来的危害:

 

危害1:当“医治”越接近成为最主要的象征(the controlling metaphor),以形容上帝的帮助时,“医治”的象征也越会误导人。

 

我们在圣经中并没有读到一个人,比方说,醉酒,得到了“医治”。然而,医治的语言可以用圣经的惯例来描述悔改的结果。因此,我们可以用“医治”来描述当我们与神和好后,所得到的灵性上、身体上、经济上,以及关系上的祝福。但是,当我们把“医治”高抬到一个地步,变成描绘上帝帮助的主要象征时,圣经关于罪、堕落、重生、悔改、饶恕,以及成圣的信息就被篡改了。象征的本质,不能超过它原来的用意。如果我们夸大医治象征的重要性,超过圣经所赋予的,我们至终就会破坏它,并且扭曲它。

 

也许用另一个圣经的象征来做比较,会让我们更清楚一些。在少数一些经文中,上帝被象征为母亲。上帝自己说:“人怎样受他母亲的安慰,我也怎样安慰你们”(赛66:13上半;参赛49:15)。这个关于上帝濡养、温柔一面的启示,必然带给以赛亚的读者莫大的祝福。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把这个精致的象征赋予其原本没有的重要性,说:“我们在天上的母亲啊!”就是错误的了。

 

同样地,“医治”的概念传达了上帝整体工作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但是这部分不能超过整体的重要性,更不能把这个象征夸大,用来指我们基本上是受伤的、有病的、破碎的人,其次才是个罪人。任何人宣称我们根本的问题是功能异常,只会让自我帮助和福音信息之间的重大差异消失。无可置疑地,福音的一个基本要点是对重生的命令:但是如果得救和不得救的人根本的需要都是医治,而且两者都可以丰富地得着医治,那么,为什么还需要重生呢?如果一个旧的、熟悉的生命经过一些修补后就变得可以容忍,那么,谁还想费心去获得一个新生命呢?他们的答辩中说,基督是上帝医治事工的一个重要来源,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没有发自心底对福音的赞叹,就无法救那些用模糊的赞美来破坏福音的人。

 

当我们必须浏览好几次,且用书中的索引寻找哪里提到了福音时,这些打着福音派旗帜出版书籍的作者,有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先后次序呢?一个救主为罪人钉十字架的福音,只占了走廊的一个衣柜,而整栋房子却是用“医治”的信息来打造的。我很想更宽容些,说这只是没有恶意的疏忽,或只是缺少强调。但是,这是一个严重的扭曲。我们可以发现一个一贯的模式,就是批评基督徒只是“简单地、简单化地”(以及法利赛人式地)怂恿那些受伤的人读经、认罪、祷告(什么!祷告是简单的?)、信福音、信靠神。我们承认,我们都知道有一些迟钝的基督徒,当他们应该提供爱的辅导时,只会丢出一些陈腔滥调,但是他们“简单化”的回答,至少认得出来是合乎圣经的。这个新的和不同的医治的“福音”,只是从其停泊处裁剪出来的象征。

 

危害2:“医治”的象征伴随着文化的包袱,与圣经的启示是对立的。

 

让我们细想一下,一个基督徒在今天不会引用出埃及记15:26,“因为我耶和华是医治你的”,而期望美国的圣经文盲们会回想起这节经文在其上下文的意义。我们生活在一个治疗的时代;人们会凭直觉认为,这节经文在说上帝会缓解内在的伤痛、我们不正常的教养过程、以及我们的低自我价值感。福音书的记载变成内在医治的寓言要花多少时间呢?拉撒路仍然会走出坟墓,但是他涌现了一个比较健康的自我价值感。内在医治者已经说那十个探子是被迦南人吓着了,以至于“被低自我价值所扰”。[10] 但是上帝说,他们是背叛者,因为他们不信他的应许。

 

人们会反对说,辅导者只是在做神学家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用一些不直接等同于圣经用法的字词的意义而已。例如,圣经对 “救赎”(redemption)的定义很严格,是指上帝将他的子民从奴役中拯救出来,归给他自己的工作。像这个例子一样,“救赎”只是许多其它拯救字词中的一个而已。但是神学家们,虽然早知道这个,仍然用这个字来描述整个救恩从头到尾的过程(参Scoggie,Unfolding Drama of Redemption)。因此,如果“医治”在圣经中是用来指透过盟约,来舒缓因背叛所导致的身体和心灵的效果,辅导者为什么不能把它扩大到解除所有人类的困境和伤痛,而不必担心是否符合圣经严谨的定义呢?

 

事实上,这两个例子之间有很显著的差别。当神学家用“救赎”来描述上帝整个救恩的工作时,他们也许是在线条之外上了色,但是不能指控他们在曲解圣经的信息。他们仅只是在扩充圣经的模式。但是通俗基督徒心理学使用“医治”一词,不是对救恩、救赎,我们伟大的医师对有罪、有病的灵魂所行的医治之象征性的扩充。他们创造了一个新的图像:情感受伤者的实际医治(literal healing)。虽然象征不应按照字面来理解,但是他们仍然需要被严肃地看待。我们所用的象征手法会澄清或歪曲我们的宣称;它们需要精挑细选,以达到其准确性。

 

“医治”的字义之所以变得越来越隐晦,是因为使用它的人执意要犯此错误,就是未能区分其中的差别——也就是说,认为“X”和“Y”在某些地方相似,就认为它们在所有方面都相似。[11]无可避免地,当我们假设罪在某些方面像一个疾病,它就在所有的方面都像个疾病。

 

罪怎样像个疾病呢?如同疾病一样,罪会随着时间恶化;特殊的罪行是一个更大问题的症状。和疾病一样,罪最终会使人苦不堪言。但是,根据圣经,罪在其它方面并不像一个疾病。圣经的基本假设是每个人生来都是有罪的。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疾病”模式的前提是我们需要从一个功能异常的环境中获得解脱,这其中暗示,我们生来都是良善的。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这样想:我们越深入自我,就越靠近上帝。把基督徒事工建造在这种内在医治的观念、方法和目标上,然后额外再加上圣经说的,我们从出生起就败坏了,是没有多少益处的。堕落的概念,不是必须修正少许方向的琐碎小事——它是一个基础性的真理,是必须体现在,也要塑造任何基督徒思想体系的。当然,我们可以用“医治”的用语,加以仔细的定义与适当的警告;但是,一个需要上千个描述的象征,很可能比它的用处要短命得多。

 

危害3:“医治”的象征误导人,不是在一些周边的事上,而是在基督徒最基要的真理上:谁是神?我是谁?我在上帝面前的地位是什么?

 

当我们主要把上帝视为一个医治者,会发生什么事呢——即使承认他是最好的一位?为了前后一致起见,我们需要把上帝想象成在那些受尽生活折磨的人身上,所发生的事件。他当然是乐意提供帮助的。在这个表述下,上帝不过是一个好撒玛利亚人,除了良善之外,没有其它的议题。如果他没有给我们任何我们所需的——用我们的方法、合我们的目标、没有条件地——那么,他看起来就不是一个爱人的上帝。虽然人们都喜欢这种上帝,但一个有神性的治疗师不是真正的上帝。圣洁的上帝会惩罚所有背叛他的人。主权的治理者在各样环境中工作——甚至在苦难当中——是为了他的荣耀。为我们而死的救主,承担了刑罚,而那本是我们的分。治疗师并不做这些事情。在一个自行定义医治的冒险寻求中,自我会封自己为宇宙的焦点;而圣经以神为中心的焦点就会失去。

 

最后,让我们肯定一些基督徒,他们宣扬上帝不只是对我们身上称为“灵”的那一小部分有兴趣,而是要释放我们的全人。这当然是真的,但是这个游戏的玩法是启示在圣经中的。圣经吸引我们认识这个真理,就是所有人类康复的模型必须从神学开始,要带着这个题目:“我在上帝面前是谁……或事实上,真的有一个上帝吗?”说上帝要的只是我们所想要的,例如内在医治和个人成长,是非常危险的。让那些假神只“对使你困扰的事有益处”。永生的上帝,为了他自己的理由和他自己的目的,会对他的造物发出根本的吩咐,即使是当他将他们带到重建之路上时。

 

 

 

作者简介

 

盖瑞•史蒂芬•绍格瑞(Gary Steven Shogren),宾州Hatfield圣经神学院新约教授。本文译自Recovering God in the Age of Therapy,《圣经辅导期刊》(The Journal of Biblical Counseling),Volume XII,Number 1,Fall 1993。

 

 

[1] 旧约最常用的词是rapha和其同源词。新约中,iaomia(26次)和therapeuo(43次)是医治最常用的动词;虽然19世纪辞源学研究不认为如此,不过,这两个词在意义上是可以互换的。动词sozo(通常是指“拯救”),也有“医治”的意义(可5:23,雅5:15),其同源字diasozo(太14:36,路7:3)也有这个意思。这些意义与他们在其它含有“拯救”意义的经文中,意思是完全不同的。Katharizo可用来指痲疯病的“洁净”。

[2] 有一个可能的例外是路加福音4:18-19。在这里耶稣引用了以赛亚书61:1-2作为他事工的预言:“因为他膏我去传福音……瞎眼的得看见”。这可以指字面意义上的瞎眼,或指移除属灵上对罪的无视。就后一个意义来说,这个医治的象征用法,属于我们所说的第二类,医治是指得到约中的祝福;从上下文来看,不能过度引申为“内在医治”。

[3] 申28:22;参,27节提到埃及人的病。

[4] 除了那些我们所引用的,还可参看例如,申32:39。

[5] 例如,诗6:2-3,30:2-3,32:3-4,41:1-4,107:20;参箴3:7-8。

[6] 参代下7:14;诗147:2-3;赛1:5-6,30:26;耶3:22,14:17,14:19,30:17,33:6-9;何11:3,14:4;玛4:2。

[7] 请注意以西结的想象如何影响新耶路撒冷的预言:“河的两边有生命树,结十二次果子,每月都结果子;树叶可以医治列国”(启22:2)。

[8] 匿名者戒酒协会(A. A.)的共同创办人比尔‧威尔逊(Bill Wilson)将沃斯的洞见与牛津团体课程(Oxford Group program)的灵性管教,威廉•雅各(William James)的“二次重生”模式,以及卡尔•容格(Carl Jung)的心理学模式揉合起来。他从这些素材中创出了匿名者戒酒协会的12个步骤。匿名者戒酒协会的模式在Alcoloics Anonymous第三版(New York: A. A. World Services, Inc., 1976),第17-29,58-60页有很好的解释。

[9] Keith Miller, A Hunger for Healing. San Francisco: Harper Collins, 1991, p. 4.

[10].

[11] 参D. A. Carson, Exegetical Fallacies, Grand Rapids: Baker, 1984, p. 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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